江津,是一座有“文化”的城市——
她是全国拥有最多历史文化名镇的区县。
她是《重庆市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保护条例》施行后、全市诞生的第一个市级历史文化名城。
她同时拥有“中华诗词城市”和首座“重庆诗城”两座桂冠。
……
江津的“文化”,从何而来?
毫无疑问、千真万确、毋庸置疑的一个原因,就是她拥有深厚的先天积淀,并在保护传承的过程中,将其转化成现实发展的助力。
5月18日,国际博物馆日,“2020年国际博物馆日暨重庆市第十一届文化遗产宣传月启动仪式”在江津区博物馆隆重举行。
冯骥才说,一个国家或城市怎么对待博物馆,体现它的现代文明程度。
江津,就是一座“尊重”博物馆的城市。
在活动隆重启动前夕,华龙网-新重庆客户端记者诚邀各位看官,到这座博物馆“探班”,和众多镇馆之宝来一场邂逅。在与文物的对话中,体验江津文化的源流——
壹·上古神韵
——在埋藏上古先民生活遗迹的土层下,在铸就古老巴人荣光的柳叶剑上,关于夏商周的记忆在这里一脉相承,从未“断代”。
江津的文明史很长,可上溯至中华文明的“少儿期”。
在江津区博物馆“远古记忆”展厅内,你可以见到一些陶器和陶土残片。
这些陶器多为素面,纹饰以原始绳纹为主,也有少量凹弦纹、刻划纹等其他纹饰,质地包括夹砂、泥质两种,包括小平底罐、绳纹罐、壶、盆、豆形器等器型。
江津区博物馆展品
在外行人眼里,这些陶器不过是一些黄不溜秋的土疙瘩。
殊不知,这些“土疙瘩”却浓缩着江津、重庆乃至整个西南地区上古文明发展的轨迹。
2007年2月,小南海电站库区沿岸,江津区油溪镇金刚社三组,重庆市文物考古所工作队在进行文物调查时,偶然发现了一块富含陶器碎片的考古层。
经过剖面采集,考古队员惊喜地发现,这些陶片极有可能来自商周时期,最远可追溯至4000年前。
市文物考古所随即对该遗址进行了试掘。
在遗址东北部的一座农舍前,考古队挖掘了一条探沟,又在探沟西面先后挖掘了三个探方,并从中发现了大量上古陶片。
经过对这些陶片的分析,考古队对遗址形成时间进行了研判。
结果再次令人惊喜:“出土陶器具有三星堆文化中早期特征,且外形多以平底、圜底为主,基本不见尖底器,说明遗址时间下限不晚于三星堆文化晚期,即夏商时期!”
也就是说,这处遗址是古蜀三星堆文明向东辐射延展的遗存,是当时川东鄂西不同文明形态交互影响的证据,同时也再次证明江津乃至重庆在夏商时期就已存在文明。
大土遗址
这,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大土遗址。
将目光从陶片上移开,继续在“远古记忆”游走。
在展厅内,还陈列着一把柳叶剑。
这把青铜剑线条柔顺、形如柳叶,虽历经数千年岁月的磨砺,依旧锋刃犹存。
在遥远的春秋战国时期,一位或一群技术精湛的巴人工匠,用火与力塑造了这把柳叶剑,也在现世的江津烙印下了古巴国昔日的锋芒。
夏商以降,地处东西通衢的江津,既是蜀文化向东发展和巴文化沿长江向西发展的重要节点,也是古巴国重要的贸易重镇,其境内混居着巴人、濮人、僰人等多个远古民族。
其间,彪悍善战的巴人逐渐扩张至重庆、湖北西部和四川东部,建立了和古蜀王国、楚国并立称雄的巴国。巴人以上古主战神兽“白虎”为图腾,故遗存兵器多见虎纹。
江津区博物馆展品
东周后期至战国,巴、蜀、楚之间曾有战事。重庆童叟皆知的“巴将军”传奇,就发生在这一时期。
虽征战连年,但兵来将往之际,古中国南方文化的交流和融合也得以加速推动。
出乎彼时人们意料的是,在鼎立争锋数百年后,巴、楚、蜀三雄却迎来了相同的结局。
公元前316年,具备了一统天下实力的秦国,派名将张仪、司马错麾军攻灭巴蜀,完成了对楚国的战略迂回,最终灭亡了这个“带甲百万”的南方大国。
一页风云散去,尚武彪悍的巴国隐没进了历史的迷雾。但在他曾经的东西通衢和贸易重镇江津,却留下了巴渝船棺、巴人兵器等众多遗存。
在这些遗存上,那只寄托着巴文化精神的“白虎”,依旧凛凛生威。
江津区博物馆展品
贰·汉唐荣光
——盘旋的游龙、展翅的朱雀、畅游的鲟鱼,还有古老的汉朝马镫……在石棺上绵延的线条间,在朴拙雄浑的画像上,在“江津”作为地理概念的开端,两个缔造了古中华文明发展巅峰的伟大时代,犹在眼前。
江津区博物馆第二个展厅,名曰“汉唐古城”。
汉唐,是中华古文明发展的巅峰,也是“江津”作为一个地理概念登上历史舞台的关键节点。
钻进展厅,迎面可见一座东汉画像石棺。
这是今年博物馆首次对外展出的“镇馆之宝”。
东汉画像石棺
两年前,也是春天,一支考古队来到了江津区油溪镇盘古村二组。
这只装备精良的队伍,来自重庆市文化遗产研究院和重庆市江津区文物管理所。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要对当地一座东汉墓群进行抢救性发掘。
发掘过程中,考古队员清理了两座砖室墓,其中标号为“M1”的砖室墓中出土画像石棺两座,属于重庆境内罕见的合葬画像石棺。据推断,该墓葬群应是东汉末期至蜀汉年间当地家族墓葬。
今年1月,两座石棺首次与游人见面。
在明净清透的灯光下,石棺盖及两侧绘制的精美画像清晰可见。简约粗犷的线条穿梭于石棺之上,寥寥数笔,便勾勒出鲟鱼、金蟾、游龙、金乌等神兽形象,以及东汉人喜好的跳圈、抛球、倒立等日常游戏。
其中,还有一个细节很有意思。
东汉画像石棺
一座石棺一侧,有一幅车马出行的画面。画中,有一名骑手策马奔走,马身中部有一条呈“V”字形的条带,条带下系着一个圆环。
不少专家看过后,认为这个装置很可能是马镫。
作为中国军事史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马镫不仅改变了古代战争,也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文明的进程。目前,我国关于马镫的最早证据,来自湖南长沙一处西晋墓葬中出土的陶俑。
也就是说,如果江津东汉石棺上描绘的装置是马镫,就很可能成为我国使用马镫的最早记录,并将马镫发明的历史前推百年以上。
文物是逝去时代的侧影。透过石棺上简约练达的画像,现世的我们得以一窥两千年前巍巍强汉的气象,亦可追怀当年江津乃至重庆在那段宏大历史中的位置。
江津区博物馆
江津最早作为独立行政区划出现的时间节点,正是汉朝。
话说秦灭巴蜀后,在巴国故地置巴郡,江津归其治下。此后四百余年,江津始终没有独立建制。
一直到东汉建安六年(公元201年),朝廷在江津地域设乐城县,属巴郡,县衙治所位于龙门滩。
至此,江津正式作为县级行政单位登上历史舞台。
纵观东汉一朝,作为主要经济形态的庄园经济发展迅猛。和全国一样,彼时的江津乃至整个川渝庄园遍地。至东汉末年,豪强地主侵吞土地,大量流民由此产生,曾经助推发展的庄园,如今却成为激化社会矛盾的“病源”,再加上宦官专权、外戚擅政等积弊,最终将巍巍强汉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江津区博物馆展品
又过了数百年,经历五胡十六国和南北朝的漫长分裂,隋朝一统天下。
在中华文明即将点亮盛唐荣光的前夜,“江津”作为一个正式的地理概念也隆重登场。
隋开皇三年(公元583年),朝廷撤销七门郡,将原属七门郡管辖的江阳县转隶渝州。
五年后,江阳县又改为江津县。
从此,“江津”之名就沿用至今,已历一千四百余年。
……
千年时光辗转,而今徜徉在博物馆陈列的汉唐文物间,关于“江津”的缘起、沿革和传承,仍清晰可见。
怎么样?江津久远灿烂的历史有没有让你看花眼?明天,咱们继续沿着时间之河往下参观。
文/华龙网-新重庆客户端记者 陆睿 杜典韵 吴思佳 图/部分照片由江津区博物馆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