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平

188师师长张英辉利用原有战壕和防炮洞，构建起纵横交错防线，成功延缓了“联合国军”装甲部队的推进速度，在铁原阻击战中共摧毁美军坦克和装甲车100余辆。6月3日至6月8日，188师563团8连在连长郭恩志的带领下，坚守阵地6天6夜，打退敌军13次冲锋，歼敌800余人。188师563团1连2排不知道打退了敌人多少次进攻之后，只剩下最后8名战士。他们打光了最后一颗子弹，扔出最后一颗手榴弹，在弹尽粮绝的最后时刻，战士们望向步步逼近的美军，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悬崖。悬崖的背后是祖国的方向。“祖国万岁！”随着一声声壮烈的呼喊，8名勇士纵身跳下悬崖。在19兵团司令员杨得志上将后来的回忆录里，清楚地记得这8位勇士的名字：李秉群、翟国灵、罗俊成、侯天佑、贺成玉、崔学才、张秋昌、孟庆修。5位勇士当场牺牲了，但翟国灵、罗俊成、侯天佑幸运地被悬崖上的树枝挂住，活了下来。3位负伤的勇士相互扶持着，艰难地往我军阵地方向爬行，最终被志愿军的搜寻队伍找到，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像563团1连2排这样悲壮的英雄事迹，在铁原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在艰苦的战斗持续数天之后，仅剩的187师成为63军最后的防线。此时只剩下一小段几乎无法防御的阵地，连范弗里特都认为最后的阻碍没有了。然而，187师师长徐信，对此却有着不同的想法。他要采取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策略——以攻代守。原来，63军仅有的200门火炮此前的战斗中一直未用，一则是因为弹药和威力有限，二则是为了避免引来美军的空袭。因此，敌方认为志愿军没有什么火力威胁，对此几乎不做任何防御。6月10日凌晨，187师主动出击，炮兵悄无声息进入阵地，短时间内所有的炮弹倾泻到了美军的营地中，在外围的装甲车和坦克成了美军撤退的障碍。炮火还击中美军的弹药库，引发了巨大的连环爆炸，志愿军趁机发动了攻击。一时间，美军伤亡惨重，陷入恐慌和混乱。战斗进入到第13天，傅崇碧接到了彭德怀的命令：“你部的任务已经完成，现由二梯队40军接替。”当晚，63军全体撤离铁原阻击阵地。

当美军兴奋地占领铁原，才发现这是一座空城。而铁原城北部是志愿军刚刚建立完成的阻击阵地，得到喘息之机的志愿军主力已经进入第二道防线严阵以待。6月11日，“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被迫下令：全军就地转入防御。志愿军最大的危机解除了！

63军付出的代价是极度惨痛的。13天的铁原阻击战，傅崇碧的体重减少整整25斤且受伤昏迷，全军2.4万余人战至最后撤离时不足3000人，毙伤敌2万余人（其中美军1.5万人）。彭德怀赶到伊川迎接和慰问在此休整的63军时，看到衣衫褴褛、血污满身的将士们，纵使是久经沙场的彭德怀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63军取得的成果是极其辉煌的。浴血奋战的日子里，“联合国军”向63军阻击阵地倾泻了36万多发炮弹，美军4个整编师加上南朝鲜军轮番攻击和恐怖的空中轰炸，始终未能突破63军的防线。此役成功粉碎了美军企图快速占领铁原，摧毁志愿军后勤补给基地，将志愿军主力兵团全歼于“三八线”以南的阴谋，迫使美国政府坐到谈判桌上。彭德怀激动地对63军将士们说：“祖国感谢你们！志愿军感谢你们！”就连李奇微后来在他的《回忆录》里如此描述第五次战役的结局：“（志愿军）再次用空间换取了时间，并在大批部队和补给安然无恙的情况下成功撤离。”

从此，抗美援朝战争进入边打边谈的相持阶段。

1952年10月8日，美军在谈判桌上没有捞到好处，恼羞成怒地单方面宣布中止谈判，无限期休会。10月14日，“联合国军”调集兵力6万余人、大炮300余门、坦克170多辆，出动飞机3000多架次，对志愿军两个连防守的约3.7平方公里的上甘岭两个高地发起猛攻。志愿军进行了顽强抵抗，阵地多次失而复得。双方随后不断向上甘岭地区增加兵力和重武器，这就是著名的上甘岭战役。激战至11月25日结束。在持续43天的血战中，志愿军与“联合国军”反复争夺阵地达59次，志愿军共击退“联合国军”900多次冲锋。最终志愿军守住了阵地，取得了胜利。

上甘岭战役的激烈程度为前所罕见，特别是炮兵火力密度已超过第二次世界大战最高水平。“联合国军”向志愿军阵地倾泻炮弹190余万发、炸弹5000余枚。志愿军阵地山头被削低约2米，高地的土石被炸松1-2米，成了一片焦土，不少坑道也被炸短了3-4米。此役，志愿军伤亡1.15万余人，伤亡率20%以上；而“联合国军”伤亡2.54万余人，伤亡率40%以上。这样的伤亡率和日平均伤亡数，对美国人来说是极其可怕的，因为美国认为伤亡率最高的太平洋战争中的硫磺岛战役伤亡率也只有32.6%。

上甘岭战役的胜利，彻底粉碎了敌人的梦想，迫使美军不得不重新坐回谈判桌上。志愿军战士说得好：敌人在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东西，休想在战场上得到。战役之后，美军再也没有向志愿军发动过营以上规模的进攻，朝鲜战局从此稳定在北纬38度线上。

1953年6月8日，朝鲜停战谈判关于战俘问题达成协议。至此，朝鲜停战谈判各项议程已全部达成协议，6月中旬重新校订军事分界线工作基本完成，谈判双方即将签订停战协定。但南朝鲜李承晚集团竟蓄意反悔，强行扣留朝鲜人民军被俘人员2.7万余名（含志愿军被俘人员50名），扬言南朝鲜准备单方面继续打下去，企图破坏停战的实现。为实现稳定可靠的停战，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怀6月20日建议，推迟停战协定签字时间，集中力量再给南朝鲜军一次沉重打击。毛泽东主席和党中央批准了彭德怀的方案。7月13日晚上，志愿军金城反击战打响，1100余门火炮突然实施集中突袭，在主要突破地段上摧毁南朝鲜军地面工事30%、障碍物80%-90%。在强大炮火支援下，志愿军步兵1小时内即全部突破南朝鲜军前沿阵地。此役历时15天，志愿军突破南朝鲜军4个师防守的正面宽达25公里的坚固阵地，向南扩展阵地160多平方公里，拉直了金城以南地区战线，毙伤俘敌5.3万余人，有力地促进了朝鲜停战的实现。作战中，志愿军伤亡2.5万余人。

金城战役是志愿军转入阵地战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役，也是志愿军对坚固设防之敌实施的规模最大的一次进攻战役，还是抗美援朝战争最后一次战役。战役的结束日期正是朝鲜战争停战协定的签订之日。“联合国军”总司令克拉克悲伤地说：“我是美军历史上第一位没有取得胜利签署停战协定的司令官。”

英雄赞歌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在朝鲜战场上，志愿军将士面对强大而凶狠的敌人，身处恶劣而残酷的战场环境，抛头颅、洒热血，以“钢少气多”力克“钢多气少”，谱写了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史诗。志愿军将士冒着枪林弹雨勇敢冲锋，顶着狂轰滥炸坚守阵地，用胸膛堵枪眼，以身躯做人梯，抱起炸药包、手握爆破筒冲进敌群，忍饥受冻绝不退缩，列火烧身岿然不动，敢于“空中拼刺刀”。在他们中涌现出杨根思、黄继光、邱少云等30多万名英雄功臣和近6000个功臣集体，197000多名英雄儿女，为了祖国、为了人民、为了和平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