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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津籍著名画家陈可之: 走出夔门,从《历史》迈向“心宇宙”

2024-06-24 09:37    来源:江津融媒体中心
2024-06-24 综合

初见陈可之,是在刚开放不久的渝商联书院。作为农工党中央书画院院长的他,带领书画家一行,来重庆刚结束一场会议,急匆匆前来赴约。只见他头戴棒球帽,身形轻盈,皮肤白皙,要不是娃娃脸上留着鲁迅式的八字须,还真难想象,这个北京归来的“年轻人”,就是久负盛名的大画家陈可之先生。

当再见面时,他又已游历了国外多个城市。这些年,他常常自重庆、北京到世界各地,他往返穿梭,为各种艺术活动奔忙。其间,他仍忙里偷闲创作,油画、国画、书法,都颇为可观。他甚而将这三种艺术进行嫁接,创造出一种奇异、陌生的审美效应。

在重庆的陈可之艺术空间,我看到他新近的创作:将一只纸飞机粘在油画上,雪岭之巅,红日之下,是倔强的永恒的飞翔。这意味着,他的艺术还会再飞一会儿,哪怕飞出艺评家所能抵达的疆域。

《历史》与伤痕

陈可之自幼就表现出绘画天赋,感知力较强。3岁时,画一个火车头,能靠记忆画出车轮、蒸汽管等零部件,连螺丝钉的位置和形象,都能准确画下来。他小学时就能画大油画,画框超过了他的个头。

陈可之先是在永红小学读书,有个叫罗祖宏的老师,发现了他的天赋,建议转到他任教的东方红小学,这里可提供专门画画的时间和场地。这位罗老师,后来成为江津教育局长。早年伯乐,给了他切实的帮助,让他感念终生。

“回想起来,我一路贵人,从小就有几个老师。比如,画国画的刁蓬、廖天林,画油画的周盛荣、杨泽培,都是武昌艺专的老师或学生。无论临摹、写生还是创作,他们对我的训练都很专业。江津师范还提供了很多学习条件,比如石膏像等。”

“最有意思的是,川美教授夏培耀是江津白沙高占人,早在我上初中时,就来看过我。当年在考场,夏老师当监考老师,站在我背后看了很久,惹得好多考生也来看。”对决定人生走向的早年际遇,陈可之历历在目。

但并非总是一路坦途。陈可之1977年报考川美,本来考上了,按相关规定,艺考生提前体检,却因体检材料缺失未被录取。次年再考,所就读的白沙民中校长李孝义,还专门找到时任江津县教育局局长,托付说,“别再弄错了,让这孩子上吧。”1978年,陈可之如愿进入川美绘画系油画专业,据说成绩为西南第四名。

大学二年级时,教育部举办了全国高等美术学院优秀作品展,78级油画系3人入选,陈可之是入展者之一。早在学生时代,他就是四川省美协主席团成员。

他最早的成名作,大概是大一时期在《人民日报》发表的《初晴》,和大二时期与同班同学刘晓合作的《历史》。作品《历史》很快被中国美术馆收藏,还被美术史家列入“伤痕美术”之列。18岁的陈可之,早早赢得了声名。

随之而来的,《延河水》《冬日晨曦》《长征》等一系列连珠炮般的主题创作,奠定了他在画界的地位。

当然,也偶有意外。1985年,陈可之画出一幅小清新作品《又一春》,让人想到联产承包到户后的生机与希望。1990年,北京迎来亚运会,陈可之又创作了极具时代象征性的超现实主义作品《东方之子》,该作后被选入瑞士奥林匹克博物馆收藏。

即将而立的陈可之,再次乘风而上。

从《三峡晨曲》出发

1992年,陈可之离开他工作了7年的重庆出版社,来到歌乐山烈士陵园。第一个任务,就是创作“11。27大屠杀”半景画。这是他擅长的主题创作,他带着团队,3个多月全部完成。然而,事先允诺的两年创作假,却没有兑现。青年成名的陈可之,负气出走,从此开始自由艺术家的旅程。

1993年,央视《东方之子》栏目,采访一批艺术家,轰动一时。作为首批受访艺术家,陈可之再次名声大振。他继续在超现实主义风格上尝试,同时迷上了安德鲁·怀斯的乡土写实主义。很快,他拿出了诸如《捕鱼的小姑娘》《处女湖》《天苍苍》《圣峰珠穆朗玛》等一批写实、唯美又略带抒情的作品。资料显示,《圣峰珠穆朗玛》入展第八届全国美展,获四川省优秀作品奖。

时间来到1996年,三峡百万大移民已经开始。他敏感地意识到,留住三峡记忆,发掘三峡人文,将成为文艺界的一大热点。之后,他反复构思,历时两年,创作出作品《长江魂·三峡纤夫》。1998年,此作获得文化部“群星奖”金奖。这给陈可之带来巨大声誉,同时也带来了新的机会。

此后,陈可之又创作了长达5。7米的巨幅油画《三峡晨曲》。这幅巨制运到了北京,成为人民大会堂陈列的首幅油画。

由此,备受鼓舞的陈可之,对三峡有了更深的情感和更大的使命。他先后深入三峡采风40余次,专注三峡题材创作20年。

这之后,在画界和公众印象中,一位擅画历史题材的油画家,演变成“为三峡立传”的传奇画家。但在打赢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后——他领衔创作的半景画《重庆大轰炸》被起诉涉嫌抄袭,一审、二审,他都胜诉——带着伤感与疲惫,他离开了重庆。

迈向“心宇宙”

一次次带给他荣耀的北京,再次接纳了他。

陈可之自述,常驻北京后,他的心量和眼界都打开了。无论现实、超现实,都不再是关注的重点。一个成熟的画家,不应被某种既定的概念束囿,更不应固有一种风格而彳亍不前。为了突破自我,他一边建画室、艺术会所,一边扎往文学圈、历史圈,从中寻求滋养。

渐渐地,他开始悟到,唯有打通中西文化,并将其注入绘画艺术中,画作才更富有内涵和精神力量。早在1990年,《东方之子》现象级的火爆,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于是,他开始了双向集合的探索。一是神与物游,用心去感受宇宙万物,然后用绚烂的色彩、浪漫的奇思,诉诸笔端;二是大胆使用综合材料,让东西方艺术元素“硬嫁接”。

总之,陈可之不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画家,他向着综合型艺术大师的行进。早期主题创作中的思想性、现实性和经典性,有意无意地被隐藏、被抽离,转而向诗性、哲理性、多义性阐发。他的画笔,不再仅仅是画笔,而有了某种神秘的力量。

近些年,他往往将山川、河流,与日月星辰联系在一起,将坚固与飞翔联系在一起。他刚刚画完油彩,紧接着就写起了书法,然后盖上印章。仿佛对一个事件、一部寓言、一种思想,盖棺论定。他用力一摁,密码就打开了思想的大门。由此,人们可以通往他费心营构的“心宇宙”,看到什么是万物平行。

说实在的,对近年来的陈可之而言,我们到哪里去,比怎么画,比画什么更为重要。或许,略显迟疑的评论家,也有了相同的看法。

新人物与东方情愫

然而,这并不是他的全部。他还有着更加令人“费解”的方向。

那就是新人物画。很长一段时间,他以油画家的身份,用《庄子·逍遥游》的思想、《诗经》的意境,以及超现实的笔调,去表现现实中的女性。如,《幸运千万里》《月儿弯弯》《七月的乡思》《天问》《三峡风》《在水一方》《窈窕淑女》《水边的月亮》,以及《丽人行系列》,这些作品,光看名字,就显得诗意和唯美。这些东方女性与油画女子不同,她们大多身着中国传统服饰,明眸善睐,温婉可人。她们往往居于画面中央,仿佛与君对坐,相看两不厌。

与此同时,他还创造了一批极富形式美和文化性的戏剧人物,那种绝对东方化的、淡妆浓抹的脸庞,既写实又写意。这符合文人画和院体画的双重审美,非中西画艺贯通者莫为。这些作品,在英国爱丁堡艺术中心展出,京剧与中国画的双重国粹,广受欢迎。

十多年来,他的新人物画有了某种“人味”——而这恰恰是“心宇宙”系列的回望。地球就是宇宙的一粒沙,人更是微不足道的。值得玩味的是,两种方向的创作,有着相当长时间交集。这种双线并行的创作,不妨理解为艺术家的一种自我平衡。

“不管什么主义,什么风格,跟文学一样,艺术终究是人学,都是精神的往来,”陈可之说,“东西方绘画互鉴融合,由来已久。毕加索、梵高也都曾汲取中国画和日本画的表现元素。中国的油画家,为何不可以从传统书画中,汲取养分,加载元素呢?”

陈可之又说,无论苦难与辉煌,都是注定的,都是苍天在考验你——也许你该做的善事好事利他事,都还做得远远不够。

在若有所思的空白时间里,我望着这位早已冲出夔门的巴人,暗自感叹:多少年过去了,归来仍是少年!

阳德鸿

责任编辑:徐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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